古文浩急切地站起身来,猛地一下将妻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两个人的泪水流在了一起。
柯兰菊结婚以后,哥哥柯兰亭按照父母的意思给农世通报了喜。
半个月之后,柯家收到了农世通的回信。他在信中向干爸、干妈以及全家人问好,向妹妹柯兰菊道喜,并说不再给她写信了——其实,家里跟本没把柯兰菊婆家的地址告诉农世通。
柯兰菊回娘家的时候看到那封回信,心中虽然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不知是恨还是爱的滋味;但她回到婆家之后,还是提笔落泪,向“世通哥”倒出了满腔的苦水和扯不断的情思。
几年以后,农世通出国执行特殊任务去了,柯兰菊的生活突发变故而且又搬进新居,他们之间才断绝了书信来往。30多年以后,柯兰菊家里装上了电话,经过她千方百计的努力,总算是又与农世通取得了联系,但一直未能见面。
现在,一别40年的“初恋情人”马上就要见面了,柯兰菊的心里能不翻江倒海吗?能不思绪万千吗?她心中虽然爆裂了五味瓶,思维虽然被“浓雾”笼罩,但她毕竟是60岁的人了,她知道应该如何迎接这个挂念几十年的亲人。
前天上午,柯兰菊在家里接到了农世通的电话,得知他要回柯季村探亲,回来的车票都已经买好了。
柯兰菊放下电话,立即收拾了几件衣服,吃过午饭就叫女婿开车送她回娘家(无山县柯季村)去。
那天晚上,她在姐姐柯兰桂家里,与姐夫卜学新、哥哥柯兰亭、嫂子丁明月、表妹季霞等亲人们,共同商量如何迎接农世通的事儿。
柯兰菊说:“你们不要争了,不管花多少钱,全部由我来支负;你们负责操办就行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接风洗尘的酒席办好。”
公元1999年10月15日,秋高气爽,柔和的秋风轻轻地拨动着有些泛黄的树叶,显得安静祥和。
中午(12点)刚过,厨房里的工作就结束了。堂屋里的桌椅板凳和餐具都摆得整整齐齐,只等农世通一到,以柯兰桂为首的几个干净利索的女人就会立刻捧上她们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来招待离乡40多年的游子。
时针指到下午1点的时候,等待的人们都着急了,特别是柯兰菊姐妹和季霞,都已经几次到大路边去观望了。
是呀,按正常的时间表,从省城开来的那班汽车,12点就应该经过政府村了。政府村离柯季村只有5里路,就是步行也要不了1个小时,何况还去了机动三轮车呢!难道农世通没按他说的时间起程?难道火车晚点了?难道……
卜学新急得乱转。他说:“就算农世通没到,去接他的两个孩子咋也没回来?难道那班车还没过政府村吗?”
他向家人打了声招呼,就和内弟柯兰亭各骑一辆自行车,急急忙忙往政府村汽车站去了。
他俩进了政府村,柯兰亭看见一个头发散乱的女孩子挎着个大提包,低着头急匆匆地往前走,转眼之间又不见了。
柯兰亭自言自语地说:“哎?不过年不过节的,这丫头咋回来了?”
卜学新没看清,就问“是谁?”
柯兰亭说:“好像是卜学仁的二丫头——月娥。”
卜学新摇摇头说:“不会吧!月娥现在回来弄啥?如果是她的话,还不打招呼?那丫头可不是不理人的孩子。”
说着话他俩就到了汽车站,看见柯忠宝和卜贵云还在那里东张西望。
柯忠宝对他俩说:“从省城来的那班车刚过去,没见到有老头子下车;在政府村下车的只有卜月娥一个人,她也没和俺们讲话,低着头慌里慌张地走了。”
卜贵云开着三轮车拉着爷爷卜学新和柯兰亭爷儿俩往回走,4个人心里都纳闷:这班车怎么晚了1个多小时呢?农世通为啥没来呢?更让他们奇怪的是:明明看见了卜月娥,可路上为啥没见到她呢?难道都看错了?
为农世通设下的接风酒席在他没到场的情况下结束了,几个上了年纪的人谁也没有欢声笑语。柯兰桂、柯兰菊和季霞基本上没吃饭,只是喝了几口汤;卜学新和柯兰亭虽然吃了点饭,心里也是很不痛快;只有那些没见过农世通的年轻人,像过年一样地饱餐了一顿。
农世通的“失约”急坏了柯兰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一个人坐在屋里思绪万千,头脑中时而像一团乱麻,时而又是一片空白。她急着想与农世通联系,可村子里不但找不到有手机的人,而且连电话也没有。她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叹息,心里充满了焦虑和恐慌。她担心,担心农世通在家里或路上遇到什么麻烦,担心农世通的身体会不会出现什么故障;她害怕,害怕那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和魂飞魄散的时刻重现。她把发酸的眼皮慢慢合上,眼前果然出现了血色,铺天盖地的血红色。
柯兰菊突然打了个寒颤,无意识地说:难道……路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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