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老太太,您就擎好吧!”几个小伙子答应一声,急匆匆地骑上自行车,冲出了院子。
闯进屋子的何妮,一眼就看见的母亲脸色蜡黄,直挺挺地躺在东屋炕上。“妈!”她不敢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大叫一声过后,顾不得已经磕碰出血的膝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爬到妈妈的身边,抱着妈妈已经变凉的尸体,呓儿八症地叫着:“妈,我回来了,妈,您睁开眼看看我呀……妈!妈!你睁睁眼看看我,我是妮子呀,我是你的女儿妮子呀,我回来了,你不是说要看着我上大学么?妈,啊?你别这样逗我呀,外面的那些人是来配合你演戏的么?妈,你让他们走吧,让他们走吧!你睁眼看看我……看看我呀!妈!”
她痛哭着,用手拍打着,用脑袋撞击着那停放了妈妈遗体的木排子。很快,脑袋上就出了血印子,整个头昏沉沉的,剧烈的、痛苦的冲动把她的理智冲得稀里哗啦的,她的思维像是零下的水结了冰,一下就凝固住了。
何妮抱住已经没了气息的妈妈,使劲儿地摇着,摇着……令她失望的是,尽管妈妈那还没有僵硬的身体随着剧烈地摇动而左右晃动,头也来回摆动,但那闭合的眼睛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眯眯的睁开,也没向她笑一下。
何妮终于清醒了,慈爱的妈妈已经死了,已经离开了他们几个,从此阴阳相隔,自己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她依然执着地不愿意接受这些,只是紧紧地把妈妈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着,摇晃着,嘴里大声的哭喊着,哭喊着,期盼着奇迹的到来,期盼着妈妈能回答她一声,哪怕是极其微弱地一声,哪怕是一点儿细微的笑意……
二奶奶循声进来一看,才知道何妮已经回来了,连忙过来,劝解着何妮:“孩子,放开你妈吧,她已经走了,你这样会令她魂灵不安不说,你爸会更难受的,如果你哭坏了,你的弟弟妹妹们谁来管呢?孩子,你得坚强起来,知道么?现在还不是你哭的时候,还有很多事要靠你来做呢!听话,孩子,”
“嗯?”何妮抬起泪眼朦胧的眼,愣愣地看着二奶奶。
此刻她才发现同样泪眼婆娑的弟弟妹妹们围在她身边,眼巴巴地望着她这个大姐,比自己小两岁的大弟弟也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此刻自己俨然成了他们的主心骨儿。
瘦弱的何妮,过去总是无忧无虑地说笑,今天还有谁能给她带来快乐呢?小脸儿焦黄的二妹,平日里集场爱拉着妈妈的衣角,扭捏、撒娇,最让她揪心的是还根本不懂事儿的小妹妹,她固执、不听话,可今后……瞬间,何妮觉得自己长大了,自己要为爸爸担些事情,得帮爸爸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妹妹。虽然她还没有长大,虽然肢体还没有被岁月浇铸成定格,可是,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必须像一个大人,用稚嫩的肩膀担当起“家”这个重担,成为一个脸上、身上都带天真、稚气的大人。
“孩子,你看,你妈妈的寿衣还没有穿,按咱们这儿的老例儿,你妈的寿衣你们这些子女给穿,你大弟弟是个男孩子,不方便。几个妹妹又还小,这就得靠你来完成了。别害怕,孩子,奶奶帮你。来,孩子,你先洗把脸,穿上鞋,通通头,干净净的,省得你妈担心。一会儿二奶教你,给你妈妈擦擦身子,让她干干净净的上路。”说着,二奶奶端来一盆温水和一条干净的毛巾。好歹洗了把脸,拢了拢头发,一个细心的邻居把那只鞋子找了回来,递给何妮穿上。
望着妈妈那已经失去了血色的脸,何妮的心‘嘭、嘭’跳着。说实话,此时此刻她很害怕,虽然这是曾关心,呵护她的妈妈,但是,毕竟她还小,毕竟她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靠近一个死人。她多么希望这是妈妈和以往一样和她开玩笑呀。尽管她内心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她还是那样期望着、期盼着……
忽然,她看见躺在炕上的妈妈笑了一下:“妈、妈!爸、爸!妈妈笑了,妈妈醒了……”何妮转过头来大叫着:“二奶奶,您看,我妈笑了!我妈笑了……”
满是泪水的脸上布满了开心的笑。
“孩子,你看花眼了,你妈妈已经走了,别再叫了,那样你爸爸听了会更不安心的。来给你妈妈擦擦身子吧。她这辈子疼你、爱你,不容易呀!如今她走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这是你最后一次给你妈擦身子了,擦干净点儿,让她干干净净的走。你妈这个人呐,爱干净,不管日子多难,她出来进去的,都是干干净净的,从来不埋埋汰汰的让人笑话。这也不枉她生养你们一场,最终得你这个孩子的济了。”
二奶奶的话让陷入沉思的何妮一震,泪水迅速模糊了双眼,并无声地流了下来。是呀!妈妈走了,她再也不能呵护照顾他们姐弟几个了。妈!你睁眼看看你这几个可怜的孩子们吧,弟弟妹妹们都还小呀!你走了,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