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北狄的嫡次子,文韬武略,少年将军,十一岁时随北狄王入东岳朝见时被东岳所辱,立志平南,十五岁时,他深入敌腹,在东岳军归途中,将东岳主帅一箭毙命,助北狄连下十城,北狄王大喜过望,未到年岁便破例封为图南王,亲自为他选址修建王府,自此,他开始了平南之路,率军一路攻破东岳王城占领了东岳过半的土地。
她是东岳最得圣心的公主,姿容无双,古怪精灵,东岳王年纪见长迷恋长生之术,四处收罗可助长生之物,荒废国政,为夺得北狄国宝入药,不惜发动战争,不成想北狄早已暗中做足了准备,一路打到了王城,父王连夜带着她们向南方的郓城撤去。父王要议和,她自请入北狄为体弱的北狄太子侍药。
北狄的一切皆为未知,婧柔说动北狄王,入住东宫,却发现了不为人知的深宫斗争......,身在局中,每个人都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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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的朔日,东岳使臣抵达会宁城的消息,如同疾风般席卷了大街小巷。上至七旬老叟,下至垂髫稚子,无不听闻,议论纷纷。
“当真是变了天!想不到老朽这把年纪,竟能亲眼得见今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拄着拐杖,笑声洪亮,“痛快!实在痛快!”
“全仗图南王爷神勇!用兵如神,打得他们没了脾气!咱们北狄,这回可算挺直了腰杆!”旁边的汉子高声应和,引来一片附和。
“可不是!从前那些东岳商人,哪个不是鼻孔朝天?如今可好,他们的一品大员也得巴巴地跑来求和了!”
“听说那同来的六公主,生得天仙似的,不知会许给哪位殿下?”
“再是美艳,不也得乖乖来和亲?”
“哈哈哈……”
喧闹的人语与爽朗的笑声在长街上久久回荡。年关未至,整座会宁城却已沉浸在一片喧嚣的喜悦之中。
长街的另一端,一辆华贵的马车辘辘而行。车内,婧柔端坐着,金线织就的流苏随着车身的颠簸轻轻摇曳,在她光洁的额前投下晃动的光影。她沉默着,思绪却如车外的寒风般翻涌不息。对面,侍女闻溪与溶月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彼此眸中的焦虑几乎要满溢出来——她们比谁都清楚,公主此刻平静外表下的惊涛骇浪。
狄王宫,集英殿。
今夜灯火辉煌,笙歌鼎沸。北狄王高踞御座,满面红光。为了向东岳昭示北狄如今的威势与“宽仁”,这场宫宴极尽铺陈,甚至连那位在狄王眼中如同透明人般的西陵质子——黎澈,也被召了来,成为宴席角落一抹无声的点缀。
御座右手下位,四位王子依次列席。便是久病不朝的太子徐怿也未曾缺席,次子徐昉、三子徐珩、四子徐翀皆在座中。说来亦是奇谈,四位王子皆为嫡出——太子徐怿与三王子徐珩乃先王后所生,二王子徐昉与四王子徐翀则为现王后所出。
黎澈的位置在徐翀的下手。对此,他面上并无波澜,一国质子,能列席此等场合已是“恩典”,位次高低,于他而言,无伤大雅。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殿内:高台上的北狄王红光满面,略显苍白的太子徐怿不时以拳抵唇,压抑着低咳;二王子徐昉对这位长兄颇为关切,隔着布菜的女御,频频侧身与之低语。身侧的徐翀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投向徐珩的目光亮得惊人,时不时便整一整衣襟,抚一抚环佩,唯恐在三哥面前失了仪态,单薄的胸膛挺得笔直——徐珩如今是整个北狄的英雄,少年慕强之心昭然。反观徐珩本人,却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屏退了近前侍奉的女御,自斟自饮,一派闲适。然而,这份表面的闲适下,他思绪如何,旁人便不得而知了。
黎澈收回目光,端起女御新斟的酒盏,唇边挂起那抹惯常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盏沿轻触唇边,目光却已越过殿中翩跹的舞姬,落在那位面色铁青的东岳使臣张世安身上。这位以耿介刚直闻名的张大人,此刻想必如坐针毡。见他鹰隼般的锐利目光正锁着自己,知晓张世安指定认出了在东岳做了多年质子的他,黎澈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略略抬高酒盏,隔空朝张世安遥遥一敬,随即仰首,一饮而尽。
张世安眉头微蹙,心中了然:那西陵王定是不舍将真太子送来为质,便行那李代桃僵之计,将这位有着多年为质“经验”的黎川推了出来。思及此,他眼底掠过一丝鄙夷——同为骨肉,竟也如此厚此薄彼。
黎澈的视线最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悄悄投向张世安上首那抹烟紫色的身影。金线流苏密密垂落,将她大半面容遮掩在晃动的光影之后,令人无从窥探她此刻神色。只是,那往日如同钟灵馆中孔雀般高傲昂起的玉颈,此刻微微低垂,透出一种与这喧嚣盛宴格格不入的、深沉的落寞。
徐珩的目光也几不可察地扫过那抹烟紫,流苏后的面容模糊,但那熟悉的、曾经刻在他骨子里的高傲姿态,如今被一种强撑的沉静所取代。他心中冷笑:昔日高悬九天的明月,今日也需俯就尘埃了么?很好。
“东岳欲求三年免战,只送来一位公主,怕是诚意不足吧?”狄国大臣率先发难,打破了表面的觥筹交错,声音在寂静下来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张世安霍然起身,强压着怒意,声音洪亮:
“我东岳献上降书,奉上珠宝玉器无数,更割让临漳、许州、丰阳三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端坐的婧柔,语气沉痛,
“还将我王视若掌上明珠的六公主送入北狄!这,难道还不足以彰显诚意?”
“诚意?”另一位狄臣冷笑,“西陵可是送了太子为质!这才叫诚意!”
话题忽转自身,黎川眼皮都未抬,只懒洋洋地接口,唇边笑意不变:“惭愧,惭愧。”
张世安脸色涨红,正要反驳,那抹烟紫的身影却已盈盈站起,莲步轻移至殿中庭心,捻手敛衽,盈盈一礼。清泠如碎玉的声音响彻大殿:
“北狄王容禀,父王遣我前来,并非是为和亲。”
“哦?”北狄王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兴味盎然,“那是为何?”
婧柔抬起头,流苏缝隙间,目光沉静如水:“因知贵国太子殿下身患咳疾多年,饱受沉疴之苦,久治未愈。此乃国本之忧,亦为陛下心中至痛。”
她声音平稳,字字清晰,
“此番,婧柔特携四位东岳杏林圣手,专为太子殿下调养贵体而来,以期稳固北狄朝纲,解陛下之忧。”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北狄王目光陡然锐利如电,挥手屏退了所有乐师与侍从,身体前倾,紧紧盯着殿中的婧柔,沉声问道:“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四位医师乃东岳专治咳疾的国手。陛下此前索要雪莲,想来亦是为太子殿下。”
婧柔的目光清澈,落在徐怿苍白瘦削的脸上,正戳中北狄王心中最深的牵挂,她顿一顿,一字一句道
“我愿入太子府,为太子殿下侍奉汤药。”
“荒唐!”一直沉默的北狄王后骤然出声,声音带着冷峭的笑意,
“你一败国公主,竟妄想为储君侍药?若包藏祸心,于药中暗做手脚,岂非乱我朝纲?”
一直自斟自饮的徐珩,此刻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盏。侍药?他目光沉静地落在婧柔的侧颜上。黄金流苏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烛火跳跃间,仿佛又看到了六年前那个立于青石高阶之上、眼神睥睨的天之骄女。本以为东岳会送个赝品来充数,未料竟真祭出了这枚光华璀璨的真明珠。她竟敢主动提出入太子府?是东岳的缓兵之计,还是这位六公主另有所图?抑或是……她当真以为,凭此便能换取喘息之机?他心底掠过一丝冰冷的玩味,这步棋,倒是有趣。
面对王后的斥责,婧柔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自嘲意味的嗤笑:
“王后娘娘多虑了。北狄三十万雄师陈兵川安江畔,大军压境,虎视眈眈。婧柔纵有天大胆量,又岂敢在此时、此地,行此自取灭亡之举?”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生为东岳公主,自幼得父王母妃万般宠爱,食一国之俸禄,享万民之供养。连年烽火,两国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若以婧柔此身,能换得边境三年太平,百姓得以喘息休养,实乃婧柔之幸,亦是偿还生养之恩!”
昔日的骄纵任性仿佛被彻底洗去,此刻的她,语气沉静而坚定,展现出一种属于上位者的从容与担当。然而,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黎川,却敏锐地察觉到,拢在她臂弯间的披帛,正几不可见地轻轻颤抖——她在紧张。黎川心中微微一沉。静妃最大的心愿,便是婧柔能得一良人,安稳一生。只怕此愿,终究难圆。
话音落下,集英殿内落针可闻。
“公主这番话,倒是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徐珩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一步步踱至大殿中央,最终停在婧柔面前。阴影瞬间将她完全笼罩,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掌控一切的快意在他胸中升起。
六年前,她曾高高立于青石阶上,目光如俯视尘埃般落在他身上。
六年后,他站在她面前,让她不得不微微仰视。
“可若非你父王当年为一己之私,悍然发兵夺我北狄国宝,又岂有公主口中‘两国百姓苦不堪言’之语?这苦果,不正是东岳亲手种下的吗?”
“父王……年迈,已知当年之失,如今只愿尽力弥补……”婧柔强自镇定,试图解释。
话音未落,徐珩猛地抬手!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扯下了婧柔面上那层遮掩的金线流苏!
“啊!”婧柔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踉跄后退半步,流苏猝然离面,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再无遮拦地暴露在满殿灯火与无数目光之下。她惊魂未定地抬眸望向徐珩,清澈的眼底瞬间涌上被冒犯的愠怒,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
那流苏落地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可闻。徐珩的目光牢牢锁住那张终于完全显露的容颜。依旧是记忆中国色天香的模样,甚至因褪去了少女的稚气而更添风华,但那双曾盛满骄傲与睥睨的眸子,此刻却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身影,以及一丝极力隐藏的慌乱。?
“都说六公主有桃羞杏让之姿,果真名不虚传。”
徐珩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他欣赏着这张脸,也审视着这美丽背后的惊惶与强作镇定。这张脸,曾是东岳无上荣耀的象征,如今却成了求和最昂贵的筹码。扯落流苏,既是试探她的底线,也是在宣告:属于她的时代,连同那层象征身份与高傲的面纱,已被他亲手撕下。
“此等绝色,北狄确是不常有啊。”席间有人低声赞叹。
“放肆!”张世安拍案而起,怒目而视。婧柔却迅速转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示意无妨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重新转向王座,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微微急促的呼吸和挺得更直的脊背,却泄露了方才的冲击。
“还请北狄王定夺。”
北狄王目光犹疑,王后在其耳边低语几句,他眼中的神色愈发深沉莫测。
“父王,”一直沉默的太子徐怿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却清晰,“儿臣……愿让公主一试。”
“怿儿……”北狄王声音里带着忧虑。
“父王,”徐怿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温和的笑意,“东岳地大物博,名医辈出。若能借此良机治愈儿臣沉疴,自是皆大欢喜;若……若终究天命难违,左右也不过是维持现状罢了。儿臣……愿意一搏。””
徐珩的目光在兄长温和的面容和婧柔强作镇定的脸上来回扫视。让婧柔入太子府侍药?他嘴角噙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也好,若真以东岳之力,医好兄长,母后泉下有知也定会欣喜。他退回席位,重新执起酒盏,仿佛方才的锋芒毕露只是错觉。
狄王的目光在长子苍白却坚毅的脸上停留良久,又深深看了一眼殿中不卑不亢的婧柔,最终,缓缓扫过神色各异的臣子与儿子。他沉吟片刻,终于,手掌重重拍在御案之上,发出沉闷而决断的声响:
“好!孤王便准你所请!下旨,准东岳六公主入太子府侍药,保我北狄与东岳边境,三年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