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高耸擎天的海葵树下,男子负手而立,注视着眼前由火焰形成的文字看的出神,嘴角浮现起一丝淡淡的笑,似乎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其中。
“相思……咳咳,枫叶丹”男子一阵轻咳,靠近正燃烧着的火焰,面对扑面而来的炽热男子却无半点畏惧,出手伸向火焰,有光,有热,有温度,男子抚着火焰,含情脉脉,眸中倒影出熊熊燃烧的烈火。
男子一身单薄的看起来像劣质料子的青鸿袍,三千青丝上落满了白雪随意的搭落在肩头无拘,无束,落寞的背影不禁使人心生恻隐。
可熔铸神器锤锻神躯的神火赤初.炎,一分嗣火的威力就堪比一半熠阳核子爆炸所产生的杀伤力,可这样恐怖的杀器却没有伤得男子分毫,连一丝痕迹都不曾在男子手上留下。
“嗯?”火焰突然的一阵极其轻微的动荡,全然可忽略不计的微小,可确是逃不过男子的眼睛。
“起风了”男子喃喃,感受着微风拂面,吹起白雪青丝。
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析瓦解,化为点点火茫,流散与空,最后归寂与虚无,男子深邃的注视着火茫,伸出手,恰好抓住了一点,火茫刚好在触碰到男子指尖时,熄灭了……
“还是什么都抓不住吗?”呵!男子喃喃,终是神明都无法把握住的情感,终是,神明都无法超脱的宿命啊!
“小子,今天可不是雀七。”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而后,在男子身后浮现起一阵浓雾,浓雾之中,一道紫金瞳眸首映与眼,随后一道人影出现在浓雾之中,“你小子,又拿我的神炎来放花?”来人略带玩味道。
“何时到的?”愿目不转睛,背对着来人。
“刚到!”恭身着一袭黑袍,面容俊郎,和男子一样无拘无束随意散落在肩的青丝,嘴角挂着一抹邪肆的笑,话语中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大人何故置此?”
“自然是……来送你,上路啊!”恭眯着笑,缓缓说道,突然毫无征兆,没有半分预示的,一道硕大的紫金色竖眸凭空浮现与恭身前,眸瞳通体散发着尘古幽秘让人心神沉往的气息,如无底深渊,深不可测。
海葵花还在纷纷扬扬的飘落,兀然间一道白光突然从竖眸中爆射而出,恭的气势突然陡然爆发狂放无比,那看似毫无危险的白光,其中却蕴含着极其恐怖的能量。
愿神色自若没有半分慌张,转过身苦笑着,从容自若的面对着散发着恐怖威压的恭,和蕴含恐怖能量的白光,丝毫没有要抵御的架势,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白茫在愿的眸中无限放大,连熠阳的光辉都不及的耀眼,白茫射进了愿的体内,然而愿丝毫没有什么反应,“恭……”愿心中感叹着。
“无趣”,恭皱了皱眉,浑身气势收敛,瞬身到海葵树下的石桌旁坐下,愿同样走到石桌旁座了下来。
二人座在石桌旁,身上的衣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恭着身的这件紫帝黑曜圣暮袍(黑金.尊缕衣)可大有来头,而愿的着身青鸿袍在恭的紫帝圣暮面前就更显寒酸了。
“哎,也就只有你小子能,敢拿我的神炎去放花喽!”恭故作无奈道
“咳,唤月典中有我给你准备的鲸海寒”,这么多年愿自然是知晓老友的性子的,世人前仆后继争相欲得的神炎,在恭眼中不过是无事散散心情的普通烟火罢了。
“呵,我又不是来找你要鲸海寒的……”恭低声说着,略显有些心虚。
“不知愿兄的两只手,那只,更胜一筹?”恭岔开话题,看着桌上的残局轻佻道。
“大人说笑了,不过是闲来自奕,终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愿语气淡淡的语气中明显有些许落寞。
“哈!自欺欺人,也是要分人的吗?”
“况且,你又不是人”,说着一片云像是有意识般浮现到恭身侧,恭懒懒的杵着头,狡黠一笑,一枚灰色质地的棋子便出现在手中,恭缓缓落子在棋界中心。
“神又能怎样,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神……”愿注视着闪烁起交织着黑白光芒令人目不暇接纵横交错的棋界喃喃着,语气中透露着淡淡的伤感,光芒下是一颗忧虑的心。
中心处的灰色棋子形成一股漩涡,漩涡吸收着棋界上的棋子……黑白纵横,心界交错!
一阵风暴后,桌上的棋盘了无痕迹的消失,恭袖袍一挥,桌上变戏法的多出了许多吃食。
鲜奶酥,红果脯,花茶……愿扫视着桌上的各种吃食目瞪口呆,上百样各种品类的吃食,自己爱吃的里面都有……这。
“认识自己吗?是个恒古不变的难题,也是个简单到一个念头的就能解决的不难题”,恭不以为意。
“此劫是你三道命劫的最后一劫了,现世如今危机四伏,此时历劫转生是否妥当?”恭不无担忧道。
“不如,我先延缓下你的命劫等安稳些在转生?”
“不,愿摇了摇头道,拒绝了老友的好意,世间万物皆由命数……”
干预天道,愿一生中所遇到过的所有神祗,也没有胆量更没有能力去干预天道,哪怕在霸陵域强如半步神王的爷爷也没有能干预天道的能力,干预天道本就只是一个幻想,一个自欺欺人的幻境,所谓天道,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就比如,这方天地的天道是神,霸陵界的天道是恒域之主。
可自己的着位老友不但敢于更有能力承担,恭拥有的是一份极其诡秘的神力,自己羡慕的神力,到了神众的地步或多或少都会接触到一些法则之力,也可以说是窥透一些天际,可恭却和愿所遇见的所以神谕都不一样。
利用窥视的天机改变自身或他人的命数是会消减命格的,哪怕是神也不例外,轻则损耗命灵,重则创伤神基。
“哈哈,傲视天道,寻掌天机,看透命轨的我也不曾料到会有今日这般啊”
“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我无法完全看透的……”恭目光深邃的看着愿。命生与共系也无法让我清楚你真正的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愿笑着轻摇了摇头,抿了一口海葵茶。
“你……可有事瞒我?”
“并无。”
“你的头发?”
“沾染了些许雪翎羽的寒气罢了。”
恭:……
“大人,你多想了。”
“最好,是这样!”恭无形之中散发着威压,盯着眼前若无其事淡泊如流水的愿,缓缓道。
突然愿眼前袭来一阵晕眩,手猛的抖动了一下,茶水却没有半分倾洒,猛的传来一阵晕眩感,愿放下茶杯,扶着额,宁神适应着。
恭条件反射明显要站起来的架势,却生生止住了,不咸不淡问的道,“无事!”
“无事。”
“我…想喝你那坛仙醉酿了。”
“怎么,舍不得?”愿看着沉默的老友玩笑道。
“自然不舍,我自己都舍不得喝酒,给你喝了我喝什么”!
自然不是恭舍不得区区一坛酒,哪怕是在心中比神炎宝贵万倍的仙醉酿,而是他了解眼前人的身体状况是根本喝不了像仙醉着般醇烈的酒的。
恭了解愿……也许比愿自己还了解。
头悬星海,脚踏云霞。
二人吃着菜,喝着仙醉酿,仙醉,仙醉,顾名思义就是神仙喝了都会醉的酒啊!
仙醉酿的桃花清香夹杂着海葵花的香,非但没有半分混杂,反倒是锦上添花。
“还记得当年祖墟吗?”
“呃,怎么说起那么久远的事了”,愿此时红着脸,醉醺醺的有些口齿不清,可思维却是清晰的。
“当初,为何要救我?”
“这个吗?愿脸红红的抱着玉溪杯歪着头沉思着。
“就是看你长的俊郎,想救喽”,愿不忘玩笑着恭。
“可曾……悔?”
悔?
愿趴在桌子上,似乎没有听到恭说的。
恭沉默着,没有说什么,面色沉如水手中火光一闪便多了一盏长明灯,橘红的火花在盏中欢跃跳动着,放在了愿的眼前
“这酒…酒…还是…那…那…么…劲…有…劲,嘿嘿,不知……道~这,回…能不能,找到个老婆呢?老…婆,嘿,嘿~老婆…”愿傻傻的清断断续续道。
“愿?”
“恭,吾困了,先睡一会。”
长明的烛光与恭的脸在愿眼中越来越朦胧,像是眼前有层薄雾,目光缓缓定格在,恭隔着烛光拱手一恭的那一刻
“睡吧!”
似有魔力的话犹在耳边喃喃
可曾有悔?
悔?不曾,悔否。
长明:坟阿谛经中,长明乃4冥使之一,指引亡灵走过幽冥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