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你也没有家人。”
即便是在黑夜中,李富贵也能感到那双明亮的眼睛,似若秋水般的注视着他。他想毫不犹豫的答应她,可是他不敢。他知道自己在族武中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要是能在最后一次族武中活下来,离开学堂,我们就一起走吧。”青衣少女欢雀着说道,仿佛他们已经置身于星辰大海之中,真正活在这天地之间。
“你难道忘了村长说的吗,哪怕我们侥幸到了外面,也活不过一时三刻的”李富贵嗫嚅着说出口。
“那就活一时三刻好了,至少能看一眼真正的世界。”青衣少女清脆的声音中毫无惧色。
“不听你胡言乱语了”,李富贵慌乱的跳下树枝,一个踉跄,匆忙向村子的方向跑去,“我先回了,你也早点回吧。”
“可惜呀,我多多少少还是希望有个人能陪我一起走。”青衣少女独坐树梢喃喃自语道。
月色下只剩下了她有些许落寞的身影。
后来。
在学院内,学生们都围在告示板前,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有人欢喜有人忧。李富贵拼命的往里挤,这是无情的宣判他命运的一天。李富贵蓦然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告示上的名字,明明在三伏天气却如坠冰窑,浑身寒气上涌。这算什么,天下第一与天下倒数第一的表演赛吗。
李富贵浑身一颤,慌忙转过头,急切的寻找着,那抹青衣,只一眼,他便跌落绝望的深渊。那青衣少女似有所感,目光清冷,只望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再后来。
比武场上,李富贵佩剑随风,握剑撑地,身上衣袍多出开裂。鲜血不断滴答在地上,仿佛能感到身体逐渐冰冷,手脚麻木。
对面的青衣少女一如往常,眼神冰冷,衣袂飘飘,只握一柄木剑,全是上下竟无一处伤痕。这本就是一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实力悬殊的生死对决。“李富贵,你难道要以这种难看的姿态去死吗,只此一剑,便是我最后一剑了。”
李富贵恍若未觉,这是她数天以来第一次对他开口说话,却是要置他于死地。明明自己早就已经放弃了,为什么要亲手点燃他的希望又要踩灭他。原来一切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的自作多情罢了。滚滚恨意在他胸膛炸裂开来。随着一声怒吼握剑起身,毅然向前冲去,手中那陪伴他多年的随风竟微微轻鸣,第一次对他有所回应,这一刻,李富贵感觉到了自己终于被随风所承认,从剑身身上传来阵阵暖流涌入李富贵的四肢百骸,李富贵越跑越快,速度竟比平时快了数倍不止。
终于,那青衣少女也有所动作,身影飘飘,一剑刺向前方。
实是造化弄人,实是差距太大。那柄木剑先抵到了李富贵的胸口。结束了吗,李富贵颓然的想到,然而胸口却没有传来熟悉的撕裂感。
再回神过来,李富贵只感到自己脸上不断滴落温热的血液,此血却是他身下之人的,抬起头,李富贵甚至能感觉到身下之人口鼻传来的温热的气息。木剑还在青衣女子手中,只是剑身上却无血迹,而他手中的随风,却已不在手中,深深洞穿了青衣女子的胸口。李富贵缓缓伸手放在她的脸庞,这是他第一次毫无顾忌的与她四目相对,那盈盈秋水里的神采却在逐渐消散。
咳咳,青衣女子还在不断咳血。“李富贵,我不准你再哭了。”
“李富贵,以后你要勇敢一点,像我们这样无家可归的人也得活下去呀。”青衣少女眼中似有万般柔情一如当晚月下。
“李富贵,你一定要活下去呀,带这我的木剑去游历世间,将你看到的风景说与我听。”
书院内,夜幕当空,李富贵抬起头,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院中空无一人,只有溪先生坐在他身旁,“溪先生,我”李富贵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溪长风看着眼前这个泪流不止的少年,像是想起了往事。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很痛苦吧。人这一生最可悲的就是,非要历经痛苦才能成长。你答应过她的吧,别再哭了”
“她选择把生命托付给你,就别让她再失望了,带着她的信念活下去吧”
自她死后,李富贵只是浑浑噩噩的活了三年,弃了随风,修为更是无半点长进。他明白,自己毫无希望。
铁匠铺内,老村长早已经走了,王二呆呆望向前方,像也是陷入了往事的纠缠中。
铛、铛、铛的打铁声悄然停歇。一皮肤黝黑的青年站在王二身后。满眼噙泪,“师傅,果然我没有资格获得您的传承吗?”白天老村长与师傅的对话一直在青年耳畔回荡,搅得他心神不宁。
王二回过头来看着黝黑青年,目光平静,“傻小子,获得传承又有什么好的呢?”
“唉,”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王二的话没有使黝黑青年的伤心减少分毫,黝黑青年仍倔强的盯着王二,只是王二已转过头去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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