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被一阵刺痛惊醒,发现自己仍被那网子裹着,双臂倒吊在铁制架子上,
屋内没有窗,只有角落有着微弱烛光,该是一间暗室。
只是那网子每个绳结上都有一根铁刺,若他不动就无事,若是稍一挣扎,便刺入肌理,
虽不伤人性命,却当真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沈浪略一思量,心下已经明白过来。
当日,他被白静爱女之心所动,本以为他慈母心肠会容他与七七一见。
却忘了他本是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白静。
白静看中的,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所以以白静看来,不择手段帮飞飞得到沈浪,才是对她最好的。
如今,被困囹圄,也只好听天由命。只是,大概不能按时赶回,要让七七失望了。
想到七七,他心中酸痛,稍稍弯了弯身,便觉周身密密麻麻的疼,沈浪深吸一口气抬头,
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再去想。
不知几天以后,沈浪已经昏昏沉沉,身上被刺的血迹斑斑,有人按时给他灌进适量的水及一些食物。
好在沈浪本身豁达,他明白白静不想要他性命,于是安心吃喝,不致失了力气。
终于,不知挨了多少时日,一束刺眼的光线像刺破布帛的利剑穿透进来。
长久的黑暗让沈浪本能眯起眼睛,只模糊的见到那个连影子都显得倨傲的人。
沈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来了。
“给他松开,”白静一声令下,有护卫立刻上前,摘掉那几乎被血浸透的网,
再把他手上的镣铐打开,将人放下。
长时间被吊着,沈浪的双臂已僵硬,几乎毫无知觉。
此刻猛然被放下,才觉刺痛钻心。
他勉强维持着站立姿势靠在墙角,双臂无力的垂着,却依然极力地平视白静。
白静在心底赞叹一声“到底是沈浪”,又为女儿的眼光感到骄傲,
便再一次坚定了一定要帮白飞飞夺得沈浪的决心。她重重咳了一声,冷冷地问:“沈浪,你可知错?”
沈浪声音虚弱,却语气坚定:“是我负了飞飞。”
“你可以选择不辜负她。”
黑暗中,沈浪看不清白静的神情,可是听这语气,尽管带着无尽愤怒,
却依然让他听出背后的一丝劝告似的恳求。
他沉重地摇头:“事到如今,我已别无选择,我注定是要辜负她的。
我只愿能与她说个明白,不求她原谅,只求她莫苦了自己。”
“为什么?”白静逼近他,声音比刚才更冷,甚至充满杀气,
“飞飞是哪里不如那个女人,竟让你拼着毁了婚约,拼着毁了仁义山庄侠义之盛名,
也要放弃她,你要知道,她的娘,可以毁掉你,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沈浪盯着白静,他有些无奈地低声说:
“飞飞很好,只是心之所向,我也没有办法。至于我……”他顿了顿,说了太多话,
他有些脱力地深吸一口气,“至于我,我不在乎了。”
“你竟再也不在乎飞飞了吗?那么朱七七呢?你也不在乎?”
沈浪现在极度虚弱,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可是,
他不得不强撑着回答白静的问话:“你若不肯让我见一见飞飞,我在乎不在乎又有何分别?
有你保驾护航,飞飞自然能够好好生活,我也没什么放不下。至于七七,此刻我若有命回去,
自然不会与她分离,大不了一起死了便罢,你又能如何?”
白静气的咬牙道:
“一起死?你想得美。你记着,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说得对,七七会活得很好,所以你是死是活,根本无所谓。”说完,拂袖而去。
“白静!”沈浪沉声道,“如今我落入你手,又对不起飞飞,便任凭你怎样,在下绝无二话。
你若伤了七七,沈浪终其一生,必亲手了结灭门之仇与伤妻只恨。
到时候,幽灵城会怎样,飞飞会怎样,你最好想清楚。”
白静霍然回头:“你敢威胁我?”
沈浪淡淡微笑:“是不是威胁,你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