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的天空下，青铜鼎上饕餮纹正吞吐着猩红余晖。
姜豹单手拎着玄铁虎符踱步，符身游走的暗纹在血色光影中忽明忽暗。
他屈指弹了弹虎符顶端的尖刺，听着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声：
“当年在朝歌城头，你这小娃娃可是抱着本座大腿喊舅舅救命呢。”
地牢石壁上渗出的寒气凝结成霜花，谢国瑞的麻布囚衣被冷汗浸透。
他盯着石缝里蠕动的青苔，恍惚间又看见御书房漂浮的檀香——
那是三百年前自己亲手焚烧的龙涎香，此刻倒像是隔着时空的嘲讽。
老臣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剧烈咳嗽，怀中的婴孩啼哭声让谢国瑞攥紧了锁链：
“当年您带着八百诸侯跪在鹿台前，怎么不念这些血脉亲情？”
姜豹突然停下脚步，虎符在地面拖出蜿蜒血痕。
他俯身盯着谢国瑞剧烈起伏的胸口，瞳孔里倒映着对方脖颈跳动的青筋：
“你以为本座在乎什么狗屁血脉？”
他指尖划过自己右臂虬结的龙鳞刺青，鳞片刮过石壁发出细碎的呜咽，
“不过是看着你们这些蝼蚁在棋盘上挣扎，比宰杀牲畜更有趣些。”
谢国瑞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旧伤疤在潮湿空气中隐隐作痛。
他忽然注意到年轻侍卫们发白的脸色——
那些被称作“王族”的年轻人正互相推搡着往谢国瑞身后挤，连腰间佩剑都忘了拔。
这荒诞的一幕让他想起二十年前教小皇帝射箭的场景，
那时姬发尚能拉满十石强弓，箭矢穿透靶心的脆响至今仍在耳畔回荡。
“咔嚓”
一声枯枝断裂的声响打断了回忆，姜豹的蛇矛已抵住老臣的咽喉。
谢国瑞看着矛杆上浮动的血色符文，突然想起昨夜萱萱耳垂上的朱砂痣。
那个穿越时空的女子说过，闻仲的命星此刻正在她体内流转。
他忍着喉头的血腥气轻笑：“你猜错了，本座要留着这具躯壳，等闻仲那老匹夫带着天命轮盘杀回来...”
地牢深处突然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十七八个蒙面人破土而出。
谢国瑞瞳孔骤缩，却发现冲在最前的竟是满脸黥刑的御林军统领。
他忽然明白姜豹为何放任自己活到现在——
这些被控制的死士，此刻正将淬毒的骨刀对准瑟瑟发抖的王族们。
就像当年牧野之战，十万商军也是这样举着引魂幡冲向西岐联军。
地牢内烛火骤然爆裂，飞溅的火星在血迹斑驳的墙面上拖曳出蜿蜒暗红。
姜豹的虎符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每一步都震得铁链叮当乱响。
他盯着谢国瑞身后瑟缩的王族，那些平日里高贵的脊梁此刻如同受惊的蛇群般蜷缩交叠，连脖颈都染上了濒死的灰白。
“你以为本座稀罕这腐朽血脉？”
姜豹突然低笑，指腹碾碎掌心的龟甲符咒，裂纹瞬间爬满整面青铜墙面。
他听见自己骨骼深处传来远古巨兽苏醒般的轰鸣，那些沉睡在血脉中的杀戮本能正在撕扯理智。
可当刀锋真正贴近谢国瑞咽喉时，某种陌生的颤栗却顺着脊椎攀援而上。
“咔嚓——”
李靖的佩剑横亘在姜豹与老臣之间，剑身映出姜豹骤然收缩的瞳孔。
这个跟随他征战三百年的部下，此刻连眼角都凝结着冰霜：“您忘了要留活口给闻仲当棋子？”
姜豹的虎符突然迸发青光，地面龟裂处伸出无数骨刺。
他踉跄后退半步，看着骨刺穿透李靖的脚踝，那个向来冷静的部下竟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鲜血顺着骨刺纹路倒流回地砖缝隙，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原来如此...”
姜豹喉间滚出低笑，指尖抚过右臂鳞片状疤痕。
三百年前朝歌城头的暴雨中，正是这道天赐的印记让他躲过闻仲的追杀。
此刻疤痕下的血管却在突突跳动，仿佛有另一个灵魂正在争夺躯壳的控制权。
阴风卷着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姜子牙的白须无风自动。
他脖颈处的刀口泛着诡异的靛蓝色，鲜血却像被无形容器收容般不再外流。
这个本该死在牧野之战的老者，此刻竟以献祭者的姿态挡在谢国瑞身前，瞳孔里流转着不属于人类的银光。
“你究竟是谁！”
姜豹的蛇矛突然调转方向，矛尖直指姜子牙眉心。
可当矛刃穿透对方皮肤的瞬间，无数细密的裂纹顺着矛杆蔓延开来，就像击碎了一面青铜古镜。
姜子牙的尸体保持着直立的姿态，嘴角竟扬起解脱般的微笑。
谢国瑞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