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雨像破了洞的水盆，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浑浊的水花。林晨弓着背，肩头压着半人高的木箱，雨水顺着草帽檐儿灌进脖子里，他却连抹把脸的功夫都没有——这是今天最后一车货，搬完就能去药店给妈抓第三副止咳药了。“停！”沙哑的吆喝混着雷声炸响。
林晨脚步一顿，后颈的雨水顺着脊梁滑进裤腰，凉得他打了个寒颤。李大山叼着烟从雨幕里钻出来，皮靴踩在积水里啪嗒作响。这个四十来岁的工头肚子挺得像面鼓，左手捏着根验工尺，右手的金链子在雨里泛着冷光：“林晨是吧？上个月我让你把搬运队排头让给我家小宝，你说’凭力气吃饭，该谁搬谁搬‘？“林晨放下木箱，手背蹭了蹭脸上的雨水。
木箱砸在地上溅起泥点，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雨声：“大山哥，小宝才十六，搬五十斤都喘。”“老子说他能搬就能搬！”李大山突然把验工尺戳向木箱缝隙，“这箱瓷器码歪了三指，按规矩扣三天工钱。”“三指？”林晨瞳孔骤缩。他分明记得码货时特意用碎布垫了边角，每一层都比标准线齐整半寸。雨顺着帽檐滴进他眼睛，模糊了视线，可他清楚看见李大山的验工尺正压着自己特意做的记号——那是用指甲在木板上刻的小三角。
“上个月扣五天，这个月扣三天，您这规矩...”林晨喉结滚动，后槽牙咬得发酸。母亲昨天咳得整宿没睡，床头的药罐子空了七八个，大夫说再拖就要转成肺痨，得去大医院拍片子。“嫌规矩严？”李大山把烟蒂踩进泥里，溅起的泥水蹭上林晨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明儿起搬运队不要闲人。你要是识相，现在就写退队申请，我还能给你指条活计——“他忽然笑了，”夜里十点，西码头有批货要运城郊仓库，三倍工钱。敢不敢接？“林晨的指甲掐进掌心。码头上谁不知道“西码头夜活”？
上个月老张接了趟，回来时裤腿全是血，说是遇上劫道的；前天王二麻子说看见货箱缝里露出半截红布，像...像裹尸布。可三倍工钱够给妈挂专家号，够拍胸片，够抓半个月的好药。“我接。”李大山的笑更深了，金链子在雨里晃得人眼晕：“成，夜里十点，西码头第三根灯柱下等车。”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要是敢耍滑头——”目光扫过林晨身后破落的老巷，“你妈那间漏雨的屋子，说不定哪天就塌了。”
雨越下越急。林晨攥着湿淋淋的工牌，看李大山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这才弯腰去搬木箱。指节发白的手刚触到木箱，旁边突然伸来一双糙手：“晨子，这活不能接！”是小刘，同队的搬运工。这小子才十九岁，壮得像头牛，此刻却急得眼眶发红：“我听货场老张说，那车货根本不是普通货运！上回他帮着搬，箱子里有股子怪味，像...像血锈味！“林晨直起腰，雨水顺着下巴砸在小刘手背：“我妈咳血了。”小刘的手猛地缩回去。他看着林晨发白的嘴唇，又看看远处老巷里那盏摇晃的灯泡——林婶的咳嗽声，整个巷子都听得见。
“我...我帮你搬完这趟。”小刘抄起另一个木箱，雨水顺着他汗津津的脖子往下淌。“不用。”林晨扛起木箱往仓库走，“你帮我去药店抓副药，就按上周的方子。”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被雨声撕碎，“要是我...没回来，药钱从工钱里扣。”小刘的喉咙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他看着林晨的背影消失在仓库门口，雨幕里只余下那顶破草帽，像片被风雨拍打的荷叶。
夜里十点，西码头。林晨站在第三根灯柱下，雨水顺着生锈的灯杆往下淌，在脚边积成小水洼。他裹紧洗得发皱的外套，怀里揣着个布包——里面是母亲的旧围巾，带着艾草味的，能挡挡雨。远处传来卡车轰鸣。一辆蒙着油布的货车停在他面前，驾驶座窗户摇下条缝，露出半张戴鸭舌帽的脸：“上车。”林晨爬进后车厢。货箱堆得整整齐齐，每只箱子上都贴着封条，红纸上的墨迹被雨水晕开，像团团血渍。他刚坐稳，货车就猛地启动，溅起的泥水糊在车厢挡板上。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两道模糊的弧。
林晨数着心跳，数到第一百下时，货车突然急刹。他撞在货箱上，额头磕出个包，耳中嗡嗡作响。“操！”驾驶座传来骂声，“哪来的野狗！”林晨扒着挡板往外看。车灯照亮的雨幕里，一只黄毛土狗正夹着尾巴往路边跑。可就在他要缩回脑袋时，余光瞥见右侧反光镜——有辆黑色轿车正从后方加速，车灯亮得刺眼。
“小心！”林晨的喊声响彻车厢。下一秒，黑色轿车像头疯牛般撞来。货车发出金属扭曲的惨叫，林晨被甩向左侧，货箱倾倒的巨响中，他看见玻璃碎片像银鱼般在雨里翻飞，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糊住了眼睛。意识逐渐模糊前，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混着雨水打在脸上的轻响。模糊中，有个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开：“【因果选择系统】绑定成功。”林晨想睁眼，可眼皮重得像压了块磨盘。眼前浮现出三个半透明的选项，泛着幽蓝的光：
A.立即醒来，放弃记忆。奖励：无。
B.苏醒后保留记忆，承受三天剧痛。奖励：因果值+50。
C.延迟苏醒，获得初级 -->>